星期三, 4月 18, 2018

橙味朱古力


從小便喜歡吃朱古力,特別是高濃度那一種。不知是否遺傳了父親不愛吃甜的習性,對牛奶朱古力完全沒有興趣,甚至討厭它。後來超級市場漸漸有不同口味的朱古力上架,初時我被薄荷朱古力吸引,連食雪糕也會挑選薄荷朱古力味。但是過了一段時間,我的身體卻對薄荷產生反應,使我每次吃薄荷朱古力都會頭痛。結果,我又重回純朱古力的懷抱。
直到上了大專院校,某天暗戀的她帶了一排橙味朱古力回校。課堂間的休息中,她從袋裡掏出那排朱古力,跟我們一班要好的同學分享。一嚐之下才發現橙與朱古力的味道十分配合,互相突出雙方的存在。而亦是到那天我才發現原來她也喜歡吃朱古力。我用「朱古力」作引旨,打開了話題。那些午飯前後、小休途中、下課歸家的時間,我們談天說地,關係瞬間進展不少。大概是由於「學業要緊,我會小心」,一句話後,二人沒有步近。我只有夜夜感嘆「何時可戀愛﹖理論為何沒記載,要哪樣才是應該。」
即使之後彼此的行為再多的曖昧,我也不是她的誰。就算肢體是何等的接近,但心靈上總是有層層的隔閡。濕了的火柴擦不亮,我知道我們不會有結果,然而身旁的人有太大預期,令我不懂如何抽身。我就像一隻木偶,任憑友人話語編織成的線拉扯着,令這段早該結束的單戀一直拖拖拉拉。
最後的考試完了,也意味着快畢業了。那一天我跟她乘車與其他同學會合,途中我們聊着大學取錄的事宜。有三間大學有意取錄她,而當時的我雖然未有大學取錄,仍樂於為她分析。最終,我倆也升讀大學了,不過是不同的大學。自此,我們的交集更少。
就在各自忙着學業、兼職和校園生活的時候,一個機遇又把我倆拉近。那年我擔任大學開放日的學生代表,向參觀者解答關於自己學系的疑問。開放日前一晚,她來電說會來開放日,替她的妹妹看些資料,請我幫忙,我二話不說答應了。開放日當天,校園的每個角落也擠滿了人。不少人停步在我負責的攤位前詢問我那學系的資訊,我與其他學生代表細心地解答他們的問題。
一輪忙碌過後,恰巧接到她的來電,便約她到圖書館旁的外賣咖啡店。跟當值的講師交待一下後就行到約會地點,她已經站在那裡等待我。她說為答謝我的幫忙,便請我喝杯摩卡咖啡。我們邊走邊喝邊談,終於走到足球場旁的小路。望見大學同學正在踢足球,我駐足觀賞,她跟我一樣倚在欄杆邊。她好奇問我何不與同學同樂,我輕嘆傷患致使我只能觀賞。這不長又不短的十五分鐘獨處,我倆肩並肩,是那種適合告白的氣氛。但是沉默撲滅了那微微的火花,現在已回想不起來當時無言的原因。
之後我倆再沒有二人的約會,只會在大專同學的聚會見面。處身在那些吃喝玩樂的環境當中,一班人談天說地,交流近況。我倆現在也在辦公室工作,也仍然單身着,不過我們大概會保持這種朋友的關係,這個或許是兩人最佳的位置!

星期日, 4月 08, 2018

路過的微笑


我工作的地方在辦公室內,我的辦公桌在走廊的旁邊。於是,我工作的時候總有許多同部門或不同部門的同事經過這條走廊。而我是一個警覺性高的人,每次當人走過,我會察覺到並向那人望去。漸漸地,我開始認到聲音的主人,而第一個認出的是她。

她大約每朝九時半便推着載有玻璃瓶的車經過,車上玻璃瓶輕微碰撞的「叮叮」聲十分特別,於是很有印象。記得第一趟聽到「叮叮」聲從後傳來,我轉過頭去看,推車的是一個穿起一件實驗袍,留有一個「冬菇頭」,架上一幅黑色粗框眼鏡的同事。那同事見我朝他的方向望去,便向我點頭,我也點頭回應。翌日的同一時候,車又被推過來,我同樣轉頭望去,同事點頭時展露微笑,我才發覺同事是女性,也笑着跟她點頭。接着的每一天,我們都重複同樣的動作。

有天,我從公司某處完成一些事務後走回自己的座位,正打開必經的門。見她由不遠處迎面推車過來,便替她按住門。車「叮叮」、「叮叮」的駛近門口,而她則點頭並跟我說了聲「謝謝」。我首次聽到她的聲音,是甜美的。我笑了一笑以作回應,就回到工作崗位去。那次是我們第一次的對話,之後她經過,我們都會打招呼。

某天,「叮叮」聲從遠至近而來,當聲音達到指定音量,我笑着轉身,可是推車的卻不是她。我感覺到我臉頰的肌肉慢慢垂下來,眉頭輕蹙着轉回來,繼續專注電腦螢幕的文字上。直至午飯時,我慢步公園的步行徑,思考為何她沒有依時出現。望着藍天上的白雲,心想也許她只是剛好今天放假吧!

翌日我晚了上班,匆匆跑回公司。放下袋子後,我坐下喘氣。「叮叮」聲在後方響起,我掏出紙巾抹着面上的汗。那輛載有玻璃瓶的車已接近,我回頭一看,便笑着點頭,而她亦向狼狽的我點頭。雖然每次這樣的接觸只有瞬間,我已感到很滿足。或許是那甜美的笑容溫暖了我那被社會沖刷得麻木的心,使我重拾熱情,可能只對她熱情…

「叮叮」聲變成我跟她見面的訊號,交流漸漸由點頭演變至簡單的對話。一切都似美好,卻一切也是幻象。尚記得那一天「叮叮」聲如常清澈,我抱着輕奮心情轉身,推車人竟不是她,難道她又放假了﹖第二日我轉身迎接推車人,又不是她。第三日我再轉身迎接推車人,又不是她。第四日、第五日…整整一個星期了,她發生了什麼事嗎﹖我慢慢埋沒於現實中,開始遺忘了她。

日子飛逝,我的職位已改變了,我的辦公桌也不再在走廊的旁邊,不會看到載有玻璃瓶的車經過。當然天意常弄人,有天我大模斯樣吃畢早餐才走回自己的座位工作。我打開必經的門,那載有玻璃瓶的車由不遠處正過來。我禁不住看看推車人的臉孔,是個中年女人。我輕嘆一口氣,又把自己困在忙碌中。加班完成了工作後,我走在公園的步行徑上。皎潔的明月高掛,月光打在我身,像為我洗去一天的疲累。我靠在海旁的木欄,看着月亮,讓它將那明亮的「叮叮」聲、那甜美的笑容及那對她的好感留在月球的表面上。